从山林往回走时，已是日落时分。

就在靠近山洞的小溪边，我仔仔细细地将自己洗了一遍，甚至将裙角也洗了，确定没有污秽后才起身往山洞走。

远远地，我听见几声凄惨的喊叫声，心中一紧，拔腿就跑。

是弟弟！

我脸色发白地冲进洞里，撞开背对着我的人，将弟弟紧紧护在怀里。

近一个月的鼓把都被那人扔进火堆里，弟弟的辛苦，和那一丝丝可以帮到我的庆幸，都被熊熊大火，吞噬了。

他不能哭，不对，他是哭不出眼泪，只能干嚎。

“啊啊啊，没了！都没了！”

我像一条护犊子的野狗，呰牙咧嘴地看向赵东仁。

“为什么，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
赵东仁手里摇着一把扇子，整个人散漫极了，他看向我，嘿嘿一笑。

“为什么？什么为什么？本少爷想踩死一只蚂蚁，还需要理由吗？”

“我杀了你！”

弟弟突然挣脱开，朝着赵东仁出声的地方撞去，赵东仁躲避不及，被弟弟撞得人仰马翻，我吓得心突突直跳，连忙飞扑过去把弟弟拉开。

好在赵东仁今天是自己来的，否则弟弟早就被人摁倒，免不了一顿打。

“你这杂种，敢……敢打我。”

赵东仁爬起来了，扬手就打，我眼疾手快地把弟弟拽开，清脆的巴掌声落在我的脸上。

我被打得脸一偏，嘴里顿时涌出血腥味。

“你也想挨打是吧，行，本少爷成全你！”

我毫不畏惧地抬头与他对视，双目猩红，布满杀意。

赵东仁一手将我的下巴掐住，另一手又要打。

眼看巴掌又要落下。

“东仁哥，东仁哥！不好了，嘉嘉找不到了，舅舅舅妈急得要死，你快回去看看吧！”

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到近，我眯着眼看了看，是那个胖猪头。

他嚷嚷着什么嘉嘉不见了，然后赵东仁就急得犹如死了爹，和他一道，匆匆跑开。

他们前脚走，后脚弟弟就瘫软地坐在地上，他捂着头，不断咒骂。

过了许久，我才蹲下来，摸了摸他的脸。

“来，起来，咱们回家。”

“姐……你不怪我吗？我害你被打。”

“我只怪自己没本事让你过上好日子。”

伴着清透的月色，我和弟弟回到破庙。

我从怀里掏出半只叫花鸡给他，他撕了一半，另一半又重新递给我。

“姐，你也吃。”

“我吃过了，你吃吧。”

我和他都坐在火堆旁，可我离得更近些。

明明是夏天了，但我总觉得冷。

弟弟也不说话了，我只能听见他细碎地咀嚼的声音。

过了好久好久，他突然试探性地开口问我。

“姐，你是不是受伤了，很严重吧，我……我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。”

啊，差点忘了，除了听觉，他的嗅觉也异常灵敏。

看了看干净的裙摆，我轻声回应。

“没有，赵东仁只是打了我一巴掌，怎么会有血腥味。”

第二天一早，我回到山林，取回了我想要的东西。

当天晚上，我便开始做拨浪鼓，我的技艺很娴熟，可也不知为何，这次却不行，直到五六天后，我才做好一个。

好在客人很喜欢，拿到市集的第一天，就被人买走了。

看着客人离去的背影，我笑了笑。

“你能喜欢，真是太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