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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在乔一哲的身后,静静地看着他。

他颤抖着拿出尸块,一点一点拼凑着。

越着急越出错,怎么也拼凑不全,一遍一遍地推翻重新拼凑。

“你这个祸害,离开我一定是过好日子的,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呢?”

他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发出了声音,带着几分压抑的呜咽。

窗外狂风骤雨急急地拍打着玻璃,风吼声好似在迎合着他呜咽的节奏。

屋内静悄悄的,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乔一哲。

他一向是跳脱的,混不吝才是他的本色,油腔滑调的样子总能让人恨得牙痒痒,可又忍不住发笑。

乔一哲的目光顿住了,眼中划过了一抹泪痕。

他颤颤巍巍地去将右手拿了起来,抚摸着上面的戒指。

而戒指的不远处,是一块大面积的烧伤。

我愣住了,不由得回忆起了往昔。

十六岁的乔一哲还对母亲有那么一丝奢求。

在他爸妈离婚后的一个月,乔一哲想见母亲,可那个时候因为一场车祸,他的右腿骨折,只能在轮椅上坐着。

我借故替乔一哲约了他的妈妈。

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母亲,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儿,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,甚至看不出来是一个十六岁男孩的母亲。

可在她的身边,是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儿。

他和乔一哲不同,很任性,可有人愿意宠着。

看到轮椅的时候,便闹着要玩。

乔一哲无奈妥协,金鸡独立地站在一旁,看着那小孩儿坐在自己的轮椅上笑闹。

乔母第一次露出那么好看的笑,只可惜不是对他。

下一刻,一辆车冲了过来,那小孩毫不防备冲出了道路。

“嘭——”

一声巨响,小孩儿没了。

可同样没有的,是乔母最后残存的那一点母性。

她把所有的过错推在了乔一哲的身上,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。

直到她拿着浓硫酸,泼在乔一哲身上——

我替他挡了一下,硫酸在我手上滋滋作响,我的手背整个烧伤了。

他哭了,替我包扎了伤口。

可第二天,他疯了一样地按着乔母,神色疯狂:“你不是喜欢玩浓硫酸么?我让你试试怎么样?”

我眼看着硫酸要落在乔母的身上,我赶忙推了乔母一把。

“别犯傻了,她是你母亲。”

我不想他因为我背上大不孝的罪名。

乔母吓傻了,口中骂骂咧咧地说着疯子,匆忙逃离了现场。

从那以后,这伤疤就好像我的身份证一样,无时无刻不在跟着我。

他用一枚玫瑰戒指套在我的手上,紧紧地靠着烫伤。

他说,玫瑰浴火才会越发灿烂,就好像我一样。

我看着他从泪流不止,到最后变得麻木,眼神中的悲恸却有了一丝波澜。

“不会的,你那么讨厌我,不可能会留着这一枚戒指,烧伤而已,很多人都会有的啊,是巧合。”

我无奈一笑。

哪里有那么多巧合啊?

我张了张嘴:“别这样啊,看不到我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吗?”

可他听不见。

“砰砰砰——”

疯狂的砸门声唤醒了他残存的理智。

他稳了稳心神,放下尸块走出了房间。